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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星垠盗版后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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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 年第 1 季度写的东西

打字机

位于纽约格林尼治村的「作家屋」(Writers Room) 里,曾经有一间是专门为使用打字机的人预留的,门上贴着「打字室」(Typing Room) 的标牌,而且还写着要是地方不够了,用电脑的人得给用打字机的人腾地方。

儿童文学作者斯凯·弗兰迪 (Skye Ferrante) 度了几个月假后,在 2010 年的一天又回到「作家屋」时,发现打字机房间门上的标牌里,下面那行字不见了。不明就里的他走进去,搬出打字机摆在桌上,咔嗒咔嗒地敲字时,坐在他旁边的人纷纷投来不爽的目光。

店员跟他解释说,这里已经不再欢迎用打字机写东西了。「您有两个选择,一是换电脑写,二是我们给您退钱」。在纪录片《打字机在21世纪》(The Typewriter: in the 21st Century) 的里,弗兰迪戴着霹雳手套、顶着一头脏兮兮的棕色长发,一脸愤恨地说,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没有选择,于是「我再也没去过那里」。

不知道「作家屋」里那位「已经 84 岁高龄,现在正在写第 40 部剧本」的成员,现在还用不用机械打字机。但是 80 岁的历史作家戴维·麦卡勒 (David McCullough) 仍然在用。麦卡勒在纪录片里说,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用电脑,用电脑的话写东西会快很多。他回答,我为什么要快呢,我就是要先琢磨好再动笔才好呀。他对着摄像机说,「写完初稿后再誊改时,还要做大面积的修改」,边说他边拿起两叠纸,「能看到初稿和改稿有什么差别」,电脑就不行。或许是因为电脑不行,又或许是因为文字处理软件里的修订功能,藏得太深了。 [⋯]

阅读母语、第二语言和第三语言

我有个关于阅读的小感想,就是一段时间内如果几种不同程度的语言的书混着读,会有很有趣的感觉。

看汉语书的时候自然是很快,有点一目十行的感觉,汉语是母语而且汉语书的信息往往很散。快快就过去了。

英语书里的信息结构化就好一些,信息「密度」也大一些,况且作为一门熟悉的外语,适度的困难感可以强迫你稍微慢下来想他到底想说什么。

再加上一门刚刚入门的语言,比如我在读一本有些荒诞的维语小说,读得无比得慢,但是像一个花园(这比喻有些 clichéd),每句话都遇到别致的词和句子。 [⋯]

买买提明笔下的几个女性角色

Memtimin Hoshur 是一位很著名的伊犁作家。他的名字汉语写法很多,80、90 年代的时候,他的短篇小说作品有汉语译文在杂志上发表时,常写作「麦麦提明·吾守尔」,后来他的文章结集出版,写成了「买买提明·吾守尔」或「买买提依明·吾守尔」。他的历史小说,确切说是架空背景的古代幽默/荒诞小说“Qum Basqan Sheher”在出版汉译本《被风沙掩埋的古城》(新疆人民出版社,2013 年)时,署名又变成了「买买提·吾守尔」。汉语出版机构对作家名字的汉字写法如此不认真,实在让人遗憾。

我今天下午其实在整理另一本书的笔记,但写着写着,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买买提明先生书中对女性的描写。(这本小说我其实正在对着录音听写维语版,进度异常缓慢。)

《被风沙掩埋的古城》我读的是汉语版。书中提到的女性让人印象深刻的有一个是在老国王驾崩后,带小王子从帝国的王宫里逃出的宫女。她健壮、有生命力,为了保存小王子的性命,不惜委身与「浪迹天涯的苏坡尔盖」。苏坡尔盖维吾尔文版中的原名 Süpürge 意为扫帚,他来自沙漠中一个商贾往来的绿洲城市,被帝国的使臣(探子)称作「无忧国」。城市里的人安居乐业,宁静地过着幸福的生活,那里没有国王、没有军队、没有城墙。

一位王子杀光了所有竞争王位的兄弟,夺得国王宝座,成为新国王。帝国的探子发现「无忧国」之后,他决定出兵征服。帝国的大臣中,有人担心师出无名,但其实史官大可以论证,在真主创造天地之前,「无忧国」就是帝国的领土。 [⋯]

要做一个无趣的人

有位学霸写了一本几百页的书叫「Deep Work」,劝说读者工作时要专注。前半本都是讲道理、举例子。后半本讲了一些操作性的方法,也讲了一些人的做法。比如作者本人一年写了 n 篇论文。另一个哥们有全职工作,同时还在读 PhD,同时还带孩子 —— 这位爷每天早上五点起床,花几小时专心搞论文,完了之后再去公司上班。

书里把「专注」的状态叫做“deep work”或者“flow”。进入这种状态,才能算是真正的学习,才能做出真正有价值的工作。而想进入这种状态,首先要让自己远离干扰。远离干扰可以让自己躲在隐蔽房间里。比如,JK Rowling 为了写哈利·波特的最后一部,住进了爱丁堡的 Balmoral Hotel(每晚一千英镑),为的就是逼自己专心。

创造力的工作,靠偶尔来一次的灵感是很糟糕的。想当笑星,就要每天写笑话,每天写笑话。成为村上春树,就要每天写十页稿纸,每页四百字,即使不想写,也要强迫自己写够十页。参见「我的职业是小说家」。所以说,要进入专注工作的状态,保持规律和节奏是很重要的。

自制力当然也是一个因素。它仿佛是肌肉,要时常训练。想维持自制力,平时还要注意休息、而且不能饿到。这个论断可以参考一本叫「自控力」(The Willpower Instinct) 的书。 [⋯]

世界语的犹太背景

今天有多少人能讲世界语呢?Esther Schor 最喜欢的答案是“Sufiĉe!”——不论是讲这种语言的人,还是问这个问题的人,都足够多了。从柴门霍夫发明出来到现在,这门人造的语言到现在有足够多的使用者,可以维持一个活跃的社群,就已经相当成功了。

在 2016 年 10 月出版的“Bridge of Words”里,讲述了L·L·柴门霍夫发明世界语的原委。作者十分看重柴门霍夫(以及她自己)的犹太人身份。如果不是作为东欧的犹太人——生活在多族群聚居的环境里,而且在族群政治的格局中处于劣势——恐怕也不必幻想用一种新语言,把各个族群的人联合起来。

这本书的作者 Schor 说,世界语不仅是可以用于政治目的,它实质上就是政治的。每当在世界语聚会上提到这一点,就会让心怀左派思想的其他人感到震惊。在 Schor 看来,柴门霍夫之所以发明世界语,是他对当时犹太人在东欧的处境给出的一个解答。

从1790年代开始,俄罗斯帝国在东欧兼并了许多有犹太人定居的领土。由于反感犹太人,沙俄将这些领土划定为「犹太定居区」(Pale of Settlement)。这里的英语 pale 表示「界限、区域」是来自拉丁语的 palus “木桩”。「定居区」的范围在随后的一百多年里不断变化。原则上犹太人不得在定居区以外居住,除非有杰出的才能。 [⋯]